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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隆念了白字吗?―- 兼谈“难字念半边”
佚名
 
  苏州市吴县境内有一个浒墅关。其中的“浒”字念xǔ不念hǔ。当地有人说,因为乾隆念了白字,一直错了下来,真是如此吗?
  元代高德基的《平江纪事》说:“‘许市’去吴县西25,因其地曰‘虎’,至南唐讳‘琥’,钱氏讳‘镠’遂改名‘许氏’,后人讹旧音,于‘许’字加点水为‘浒’,‘市’讹为‘墅’,迄今两称之。”高氏是当地人,其说“迄今两称之”是实录,可见并非乾隆念了白字。但是高氏的其他说法却未必可信,“浒”字念xǔ乃是本音,理由是:

  第一,《说文解字》说:浒“本作许或作滹”。在东汉“许(xǔ)”还是“本作”,“滹(hǔ)”却是“或作”;第二,“浒”是形声字,“许”为声符,可见“浒”字原读“许”或与“许”相近的音;第三,地名字常常保持古音、本音。广东省有个番禺县,其“番”字念pōn,不念fān,山东省有个古县名,“”即“费”,念bì,不念fèi,根据清代古音学家钱大昕的考证,古无轻唇音,因此“番”读pōn,“费”读bì,读的是古音(重唇音)。今张各庄、李各庄的各字,原本为“家”字。因地名保持古音,改“家”为“各”。“浒”字念“许”,也是本音,今浒浦(江苏省常熟县内)、浒山镇(浙江省慈溪县内)、浒湾(江西省)中的“浒”字均念xǔ,不念hǔ;第四,语音是发展的。明代古音学家陈第说:“时有古今,地有南北,字有改革,音有转移。”“浒”字东汉时就有“许”、“滹”两个音了,这两音古时声母相同,韵母略有不同,其中“许”音后来发展为xǔ音了。所以“浒”字在地名中有的念hǔ(如河南的浒湾),有的念xǔ是古音遗存或发展的结果,并非像高德基说的,“至南唐讳‘琥’遂改名‘许市’”的,如果说浒墅、浒浦属于南唐管辖,那么江西省境内的浒湾也念xǔ,又是避了谁的讳呢?

  从“浒”字读音,让人联想到那句“难字念半边”的民间俗语。这话应该说是不无道理的。所谓难字念半边,就是说,不认识的字,念形声的声符就行了。因为汉字十之八九是形声字,是有“半边”可念的。本来,形声字的声符是表示字音的,形声字按声符念是不应该错的,或者说不应该大错的。但是,事实上并非如此,“念半边”往往不能保险念对,就“浒”字来说,在《水浒》中念半边就错了,而在浒墅关中,念半边就对了。那么,这种声符与用该声符标音的字读音脱节,又是怎样造成的呢?

  作为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的语言,是在不断地渐渐变华着的,语音的变化也是这样。虽然作为记录语言的符号体系的文字也是在变化的,但其演变进程与语音变化相比,速度是比较慢的,语音演变与文字演变并不是同步进行的。所以,经过一定历史阶段,二者便出现差异。同一个形声符号所标示的汉字,不念同音的现象是大量存在的,例子可以信手拈来。

  从甫得声的字:(声母为b的)逋、哺、捕、補\(声母为p的)铺、莆、脯\(声母为f的)辅、缚、脯、傅

  从番得声的字:(声母为p的)潘、蟠\(声母为f的)幡、翻

  从周声得的字:(声母为d的)凋、碉、雕\(声母为t的)调、蜩\(声母为zh的、韵母为ou的)啁、徟\(声母为ch的、韵母为ou的)惆、稠

  从召得声的字:(声母为zh的)招、昭\(声母为t的)迢、苕、笤\(声母为sh的)苕、绍、邵

  从可得声的字:(声母为零的)阿\(声母为h的)呵、诃、河\(声母为g的)哥、舸\(声母为k的)苛、柯

  从寺得声的字:时、恃、挂、待、特、等

  以上所举,绝大多数算不上难字,这些字各组内声符是一个,但字的读音都是五花八门的,无法套用“难字读半边”的规律的。我们认为,遇到不认识或没把握的字,要念它还是费点功夫查查字典为好。现在那种把“造诣”读成“造”把“棘手”念作“手”者,决不是个别的,甚至在大学讲台上,在电视、电台里也常常听见,这就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重视了。(孟守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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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[2007-02-02]  摘自《江苏语言文字网》网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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