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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雀
作者:陈丽
  
  春野静幽幽,几缕琴声,随着微风,从窗外飘进来。“嗒哩嘀哩,嗒哩嘀哩,嘀嗒——”旋律忽强忽弱,忽快忽慢,是那样欢乐,那样明快,好像无数只小鸟掠过田野,迎着风雨,一直飞上了云天。
  刚做完几何题的杨扬,钢笔还没有放下,就听得入迷了。小小的眼睛瞪圆了,像两颗星星在闪烁,这是琴弦在响,还是鸟儿在歌唱?怎么这样熟悉,好像在哪儿听到过。忽然,啪的一声,杨扬一愣,扭头一看,原来爸爸走进小屋,伸过手来把窗户关上了。
  “让我再听一小会儿,让我再听一小会儿。”杨扬把耳朵靠近窗缝,出神地听着。一会儿,他仰起脸来,透过玻璃窗,望着春天的夜空,用兴奋得发颤的声音喊了出来:“啊,《云雀》!《云雀》!是小提琴独奏曲《云雀》!是从白鹤家飘出来的,一定是他在收听。”
  “杨扬,要战胜自己。”爸爸砰的一声把窗缝关严了。琴声,像被一把利刀切断了。
  “爸爸,记得您说过,音乐可美妙啦,奶牛听了会多产奶,庄稼听了,长得更快,人听了会更聪明。”
  “那时五年前,为了培养你对音乐的爱好,可现在……”
  杨扬忍不住眄了一眼桌上的收音机,那只黑色的旋钮,对他有多大的诱惑。只要伸手向左边一旋,那悠扬的琴声,又会像清泉似的流出来。就在他的手触到旋钮的刹那间,看到了爸爸利箭似的目光。他想起了爸爸对他订的约法三章:在考取重点高中之前,一星期只许玩一次,或看一次文娱节目。前两天刚看过电影,今晚怎好再打开收音机?
  “要—战—胜—自—己。”爸爸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这句口头禅,慢慢地伸出了五个又粗又短的手指,又紧紧地握成拳头。在杨扬的眼里,这个富有象征意味的手势,和这五个斩钉截铁的字,同样具有一股威慑人心的力量。终于,他睫毛尖颤颤地,耷拉下脑袋,不好意思地从旋钮旁缩回了手。
  过了一会儿,妈妈端来了花生枣子汤,这是他升到初三以来增加的一种补品。妈妈等爸爸出了小屋,才轻手轻脚地替儿子铺好被子,又指指桌上的小闹钟,那意思很清楚,早点儿睡吧。
  杨扬在严父慈母的关怀下,躺在柔软的小折叠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不知怎么,从白鹤家飘出来的琴声,一直萦绕在耳边。《云雀》,这美妙的旋律,有多少年没有听见了!记得五年前,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,全国有一股学小提琴的热潮,爸爸卖掉收音机,给自己买了一把上海产的小提琴。白鹤的邻居马老师是个小提琴手,杨扬就天天晚上去学琴。他那又粗又短的手指,拉过弹弓,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,简直比木匠拉锯的声音还刺耳。他拉着拉着,手腕酸了,脖子疼了,琴声也愈来愈弱。回到家里,爸爸啪地扇了他一记耳光。喊着:“跪下!再拉一遍!”当他含着泪花拉完了一支练习曲,爸爸又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颊:“别恨爸爸,这都是不得已,这都是为你好。要不,长大了像你姐姐一样,除了下乡就没有别的出路。”
  在十岁那小小的年纪,杨扬还不懂得爸爸这些话。出路,出路到底是什么呢?难道就系在这四根琴弦上?他一天一天地拉着学着。一次,当他翻到罗马尼亚民间乐曲《云雀》时,当他听着马老师的琴弦发出欢快明丽的声音,他的心陶醉了。这支高把位的乐曲,他没有能学会,可在他的心里播下了音乐的种子。从那天起,他对音乐产生了一种神秘的、如醉如痴的爱好。
  “你不是学琴的料。”爸爸见他总也拉不好这支曲子,生气了,失望了。正好马老师恢复了工作,调回乐团去了,杨扬也就从此断绝了和小提琴的缘分。
  想不到,五年以后,在这个幽静的春夜,这迷人的旋律,又在耳边响起来,唤起他多少又甜又酸的回忆。他忍不住拧亮了台灯,朝小柜子顶上看了一眼。那黑色的小提琴盒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尘。琴身还像以前一样橙黄发亮吗?琴弦还能发出美妙的响声吗?他多想马上跳下床,打开琴盒,拉一曲《云雀》。“要—战—胜—自—己。”爸爸那斩钉截铁的声音,仿佛又响起来。他拉起被头,蒙住脑袋。让窗外那迷人的旋律,永远不要飘进来,永远不要扰乱自己的心吧。
 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,他的同班同学白鹤。像一只小皮球似的骨碌过来。一开口,眉毛眼睛嘴巴一齐动,那副样儿,活像刚出笼的“开口笑”。
  “杨扬,杨扬,听到了吗?昨天晚上,《云雀》!你猜猜是谁在演奏?”不等杨扬开口,白鹤忙不迭地说了出来,“马老师,就是教过咱的马老师。”
  杨扬的小圆眼睛。像两颗星星,在镜片后面闪烁了一下,嘴角往上一翘,笑了。不过,他马上绷紧了脸,又露出一副很冷淡的样子。
  “怎么?没听见?我故意把收音机开到最大音量。好让你也听见。”
  杨扬扶了一下眼镜,摇摇头。
  白鹤看了朋友一眼,只见他下巴颌尖尖的,高高的颧骨,深深的眼窝,架了一副四百度的近视眼镜。他多想让朋友笑一笑,就赶快报告第二号新闻:
  “杨扬,全年级要成立器乐小组,就缺小提琴手。你要报名,我也参加。”
  “不!”杨扬好像害怕自己会改变注意,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。
  “为啥?”
  “要—战—胜—自—己。”
  “什么什么?”白鹤碰了一下朋友的手,只觉得他的指尖冰凉。仔细一看,原来他只穿一件单上衣。对了,他常常感冒打喷嚏,医生说他过敏体质。他就来了个针锋相对,总是穿得薄薄的。这会儿,也许他心里很想参加器乐小组,故意来个针锋相对,嘴上偏偏说“不”。也许,他是怕浪费时间。白鹤从朋友的身上看到一种超人的毅力,就紧紧地跟上朋友。两个人像竞走一样,穿过热闹的集市,来到了蓓蕾中学的校园里。
  这一天是全班同学盼望的日子,其中考卷发下来了。杨扬的总分是全班第一,除物理得了八十九分外,门门都在九十五分以上。白鹤笑着眯住眼,比自己得了一百分还高兴。他友爱地望望朋友,见他那小圆眼睛。又像星星似的在镜片后面闪烁着,嘴角向上一翘,又害羞又高兴地笑了。
  “你考了第一,今儿晚上七点半,我请你……”白鹤在放学的路上,把大脑袋伸到杨扬面前,挺机密地说。
  “干嘛?”
  “保—密。”
  杨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就飞快地朝家门口走,因为爸爸正站在台阶上。等着看自己的考卷呢。爸爸看过卷子,好像得到了一些安慰;忽然他发现错了一道物理题,一丝忧虑又爬上眉间。吃过午饭,爸爸一声不吭,推上自行车,和儿子一齐走到街上。杨扬一直等着爸爸开口,谁知他一抬腿骑上自行车径自走了。
  “爸爸,考卷还给我,下午老师要收的。”杨扬紧紧地撵着爸爸的自行车。那锃亮的钢条愈转愈快,变成一团银白色的光环,在洋洋的眼前闪着。这时,杨扬已经撵得直喘粗气,额头上也挂满了汗珠。许多同学都围上来,好奇地看着他们爷儿俩,不知出了什么岔子。
  “杨扬,别恨爸爸。我这样做,也是不得已,是为了你呀!我想让你明白,学习和考试,也像撵自行车一样,一口气也松不得。”爸爸说完,把考卷往杨扬手里一塞,又骑上车走了。
  杨扬站在校门口,望着自行车那锃亮的钢条变成一团银白色的光环,渐渐地消失在马路的尽头,心里又是羞,又是恨,又是愧,双颊顿时绯红,好像五年前练琴时挨了那一记耳光。他怕爸爸,又恨爸爸,转念一想:爸爸也全是为自己好呀!爸爸小时候在药铺当小伙计,只读了几年书,后来读遍了有名的药书,自学成了合格的药剂师。他常说,一个人不战胜自己,不脱掉几层皮,休想做个有出息的人。
  “杨扬,杨扬,你爸爸好狠心,我一直在你后面跑,全都见了。”白鹤用大脑袋开路,从人圈外面一头拱了进来,偎到好朋友的身边。
  “别,别说了……”杨扬摘下眼镜,两串泪珠涌出来。他举起两只手,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。
  这件事,不到半天的工夫,就在校园里传开了。有的翘起了大拇指说:“杨扬是初三的尖子,因为做错一道物理题,就得撵爸爸的自行车。他不生气,还捶自己,真了不起,是个超人。”
  有的直撅嘴:“啥超人,呆头呆脑,就像个干瘪小老头。”
  “去你的!杨扬,他是……一只云雀。”白鹤昂起大脑袋,朝倚在教室门口的好朋友看了一眼。
  杨扬听见最后半句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他摘下眼镜,揉了揉眼睛,又戴上。啊,这会儿可看清了:操场上,一个个同学,脸儿红润润的,有的在摔跤,有的在打羽毛球,有的在踢毽子。他们的爸爸会不会也让他们撵自行车呢?又是怎么给他们定了将来的出路?他忽然觉得眼前有一根根银白色闪亮的钢条,在不停地飞转着,飞转着。他感到头昏眼花,第一次觉得自己比同学们少了点什么……
  “杨扬,杨扬,你……”白鹤又像一只小皮球似的骨碌过来,把什么东西往朋友手里一塞。
  “啥?”
  “你睁开眼,看呀?”
  杨扬睁大眼睛,手里原来是一张音乐会的票子,时间是晚上七点半。
  “啊,不——”杨扬一松手,票子飘落到地上。
  “最后一场演出,有马老师的小提琴独奏《云雀》,你不想去?”白鹤捡起票子,圆圆的脸上浮着微笑,细长的眼睛闪亮着,热情地望着朋友。
  这比扭过脸不搭理自己,还要叫杨扬难受。啊,朋友,贴心的朋友。这会儿,他要是知道自己心里是多么矛盾。多么痛苦,一定会难过得哭起来。一、只有他——白鹤,最了解自己,连蕴藏在心底的爱好,他也知道。杨扬望着朋友那双细长的眼睛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只觉得一层蒙蒙的泪光遮住了眼。
  晚饭后,杨扬为了战胜自己,躲进小屋,把门插上了。
  “快呀,只差十五分钟了。”白鹤那圆圆的、活泼泼的笑脸,在玻璃窗外一闪。
  “爸爸……不同意。”
  “你忘了,那一年,你爸爸为了给你攒钱让你去北京听一次音乐会,连烟都戒了。这会儿,倒不让你去。奇怪!瞧吧,你得后悔一辈子。”
  小屋的椅子吱扭响了一阵,沉默了。
  “喂,杨扬,你知道爱因斯坦喜欢什么?”
  “研究相对论。”
  “除这以外……”
  小屋的椅子吱扭响了一阵,又沉默了。
  “告诉你,他还喜欢拉小提琴。李四光、钱学森、华罗庚,也喜欢听音乐。好吧,还差十分钟,我走啦!”
  “嘀铃铃!”窗外响起清脆的自行车铃声。白鹤真的就这样走了?杨扬忍不住把头伸出窗口,不知从谁家的录音机里,传出了《云雀》的旋律,它又一次拨动了杨扬的心弦。沉睡在心底的爱好和向往,又一次被它唤醒了。为什么不能又喜欢数理化又听一听音乐?为什么要抛弃一切喜爱的东西?他轻轻的拉开门上的插销,悄悄走出小屋,站在门口的台阶上,朝街上望着。
  春风轻轻地吹拂着,天上的星星狡黠地眨着眼睛。杨扬多么希望白鹤就在身边,可这一次他一定真的生气了,一个人走了。
  “嘀铃铃!”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又响起来。杨扬循着铃声找过去。哈!那象牙儿似的细长的眼睛,那永远挂着微笑的嘴,那圆圆的大脑袋,就藏在杨树后面。
  “小鹤,你,没有走?”
  “我是想叫你高兴,想祝贺你,才求爸爸排队买了两张票。你不去,我一个人,有啥味儿。”
  “小鹤……”杨扬见朋友骑上车要走,就紧撵了几步跳上了后座。两个少年,像两只鸟儿,掠过绿荫覆盖的柏油马路,像弦乐声响起的地方飞去。
  二七纪念塔上的大钟敲响十下,杨扬听完了音乐会,回到家门口。他好像刚刚从一个美妙的境界里回来。从一支乐曲中,他听到河水在唱歌,树木在生长,风啊,雷啊,闪电啊,自然界的一切都发出动人的声音。特别是那支《云雀》,把他带到了广阔的田野里,带到了蓝天白云上。那奇妙的旋律,使他的心里充满了欢乐、追求和向往。他要把今晚的感受,全都告诉爸爸,那爸爸就会原谅他,因为这只是第一次违反了和爸爸的约法三章。
  杨扬哼着曲子,伸开胳膊,像一只小云雀,飞上洒满月光的台阶。他伸手刚想敲门,忽然听见屋里爸爸提高了嗓门,好像在和妈妈争吵。
  “毁了一个女儿,就够了。眼看她下乡回来百事不成,身无一技之长。这会儿,不能叫儿子再毁了……”
  “你逼这么紧,也会把儿子毁了呀!”
  “就你当妈的心疼儿子?我就不心疼?他要是这样下去,还怎么跨进大学的门槛。竞争者成千上万呀!考不上大学,就得待业。待业,待业,待到何时?咱们的一片心血,不就全完了。他不了解我的心,忘了诺言,我心里疼,一阵阵揪心……”
  咚的一声,好像是妈妈扑到门上,又让爸爸拽住了。一阵压抑不住的哭声,透过房门的缝隙,传到杨扬的耳朵里,又一直钻进他心里。妈妈哭了!妈妈从来没这样哭过。杨扬心里害怕了。这都是因为自己,改赶快去向爸爸解释一下。
  “妈妈!”杨扬扑到门上,想冲进去。奇怪,门晃了一下,没有开。
  “爸爸!”
  屋里的说话声停了,只有妈妈从胸膛深处发出一两声更为低沉的抽泣声。杨扬以为爸爸没有听见,举起两只拳头,咚咚咚的一阵猛敲。啪的一声,屋里的电灯灭了,门还是没有开。只有明净的月光洒在台阶上,洒在窗上。
  杨扬呆呆地站在月光下,望着竖在面前那扇油漆剥落的房门,心里好像一股潮水在翻滚。爸爸一定是发火了,要惩罚自己,故意不开门。怎么办呢?是哀求爸爸,还是掉头而去?不,为什么要哀求?自己并没有对不起爸爸的地方。五年来,他第一次对自己相信过的东西不相信了。出路,出路,为什么五年前的出路系在四根琴弦上?为什么五年后的出路又系在考上重点高中和大学上?为了这,他曾一次又一次地战胜自己,把爱好完全抛弃了。要是不能像云雀那样在欢乐和追求中飞旋,那再好的出路又有什么意思!杨扬睁大了眼睛,朝那油漆剥落的家门投去最后一瞥,就咬紧下嘴唇,猛的转身,走下了台阶……
  月儿钻进云彩缝里,地上一片朦朦胧胧。夜深了,家家户户窗口里的灯光都熄灭了。妈妈终于挣脱爸爸的手,大开了房门。可门外空荡荡的,没有一个人影。马路上也空荡荡的,每一个人影。
  “杨扬——”妈妈奔上了人行道,呼喊着,呼喊着。
  爸爸也跨出了房门,站在台阶上。一阵湿润的、暖暖的春风吹过来。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十分孤单,忍不住想伸手抓住一见可以依靠的东西。五十岁了啊,年轻时在药铺里受苦,老乐又为女儿、儿子操尽了心。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,孤零零地站在这儿。杨扬,杨扬,你怎能真的走了?你怎么不理解爸爸的一片苦心?爸爸是不得已,是为了你的出路着想啊!他一步一晃地走下台阶,走到马路上。他望着投射在路面上的瘦长的身影,心,痛苦地缩成一团。也不知走了多少条街,穿过几座小桥,最后,他又迷迷糊糊地转会到家门口。当他看到自己的老伴也一路抽泣着回来了,就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,在心里呼叫着:“我毁了儿子,我毁了儿子!”五年来,他第一次感受到,一次又一次为儿子选定的前程破灭了。以后该怎么办呢?上哪儿去寻找儿子,找回来又该怎么跟他说呢?
  忽然,从墙拐角的地方发出了一声叹息。妈妈首先听到了。不,不是用耳朵听到的,而是用自己的心感觉到的。她扑过去,惊呆了:她的儿子,她的小杨扬,坐在泥地上,头倚在墙上,睡着了。月光下,他的额头多光滑,眼睛紧闭着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黑黑的影子。他的嘴角向上翘着,笑得那样甜。他正在做一个梦,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花羽毛的云雀,拍打着小扇子似的翅膀,“嗒哩嘀哩,嗒哩嘀哩,嘀嗒——”,随着明快儿欢乐的旋律和好朋友白鹤一齐飞旋着,一直飞上无云的蓝天。
  妈妈站在儿子的身边,泪水快乐地淌下来。她哪里知道儿子在街上兜了一圈又一圈,最后心里又酸又苦地回到家门旁。妈妈的泪水,滴到了儿子的脸上。杨扬惊醒了,睁开眼睛奇怪地看着妈妈。当他的眼光落到爸爸身上时,见爸爸又习惯地伸出又粗又短的五个手指头,紧紧地握成拳头。可不知道为什么,这一次,爸爸那句口头禅,卡在嗓子眼,没有吐出来。爸爸有点慌乱,缩回了手,把脸扭到一边,不知该怎么开口对儿子说第一句话。
  杨扬仰起脸,小而圆的眼睛闪烁着,像两颗星星,久久地凝望着初春的夜空。那欢乐而明快的曲子,又在天空和大地回旋,仿佛一只只勇敢的云雀在飞翔。一刹间,杨扬的眼睛湿漉漉的,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中,还是又回到现实的生活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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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[2011-07-10]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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