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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帝知道,我有多依赖你!
佚名
  
  编者按:一场美丽的师生缘,一份真情在流淌。多好的日子!多好的阳光!多好的老师!

  柏油公路如黑色的缎带在山脚下蜿蜒,寂静,依然是寂静,群山环抱,除了偶尔听到高山鸦的鸣叫,就是风吹过的声音。纷飞的雨扬扬洒洒打湿了睫毛,心也浮了起来。绿草依然如茵,松树、杉树、柏树静默无语,沐浴在阳光里,总有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,望着蓝蓝的天,吹着柔柔的风,尤其在课间的时候,看看操场上欢乐玩耍的学生,一种油然而生的惬意和温暖,就那么荡涤着,充盈着……

  上班时遇到了一个女孩,一个我从前教过的学生。

  做教师十多年,我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学生。听话的、调皮的、乖巧的、聪慧的、快乐的、忧伤的,他们就像很多个不同的个体,让我的生命变得多元化起来。

  这个叫罗紫琳的女孩就是其中的一个。她美丽聪慧,下课的时候喜欢静静站在我身旁,看我备课,看我批改作业;喜欢用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诉说:爸爸妈妈,小毛小狗……那个时候,我正怀着我的女儿,心里充满了将做母亲的幸福,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生一个像她一样乖巧娇媚的女儿,于是,我常常在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母性的光华。

  离毕业还有两年的时候,她的父亲和母亲离了婚,母亲离开了熟悉的家,当然也离开了她。从此以后,她就像一只孤独的小鸟,终日独坐在书桌前,沉浸在悲伤的泪水里,徜徉在逝去的欢乐中。不经意间,我竟发现了她的些许绝望,那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忧郁与迷惘。

  很久后的一天,她母亲悄悄回来看她。因为不方便回家,所以来到了学校。母女二人抱作一团,眼泪流成了河。我心里酸楚极了,深感她母女二人相见不易,于是特意把他们带到了一间活动室,让他们好好团聚。

  可是,临近中午,我却目睹了她与母亲分离的惨状,母亲在泪雨滂沱中伤心而去,而她竟然在无助之余跪倒在我面前,抓着我的衣角哭喊着:老师,你救救我!我要妈妈!

  那一刻,撕心裂肺的喊声惊动了很多人,周围的老师同学都掩面而去,不忍再看,我也泪流满面,泣不成声。

  那个时候,我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女儿。每天上班从她身旁离开,是我最最艰难的时刻。我必须对她的哭喊置若罔闻,走上讲台的时候,我必须把对她的牵挂用笑容来替补。我想,我理解孩子心中的绝望。世界上还有比骨肉分离更让人痛心的吗?可是,我只是她的老师,我无能为力。

  片刻之后,我强忍住泪水,把哭泣的她从我的脚下拉了起来,很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:孩子,别哭!你改变不了这一切,那么就接受他!也许你比谁都不幸,可是你比谁都坚强。老师相信,你一定能行!

  她似懂非懂的看着我,泪水划过脸庞,随后靠在我的怀里号啕大哭。我像拥抱自己的女儿一样,就这样抱着她,直到她完全平静下来。

  后来的日子里,她再也没有和母亲见过面。而我也总是在每个特殊的日子想到她,给她我仅能给予的关怀和爱。

  毕业以后很多年,我都没有再见过她。人事变迁,世事更替,她的影像也就渐渐模糊了。

  可是今天,我走在上班路上,突然听到一个急迫的声音在马路对面喊着:老师!老师!我一抬头,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孩,披着如水的长发,正急匆匆的从马路对面穿过来。她走到我跟前,一下子扑到我怀里,喊着:老师,老师,你还好吗?是我啊,我是罗紫琳!

  我所有的记忆就在这一瞬间回来了。眼前这个气质高雅大方靓丽的美丽女子,就是那个曾经哭倒在我脚下,绝望不堪的女孩吗?

  我欣喜的拉着她的手,不停的问着:好吗?还好吗?我迫切的想知道她的一切,原来我一直都忘不了她,我只是让记忆尘封在心底,现在该是开启的时候了。

  于是就站在路边,她和我说起了很多她的事情。她告诉我,她已经在南方的一家贸易公司工作,这次回来是办身份证和迁户等有关事宜,最后我小心翼翼的问起她的父母。

  她沉默了,过了一会抬起头轻轻地说:“老师,别担心我!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小,可是我真的记住了你的话,不管别人怎么样,路还是要自己走!”

  她美丽的大眼睛溢满了泪水,可她笑容却那么淡定从容:“老师,谢谢你!那个时候,上帝知道我有多依赖你!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妈妈!虽然你的年龄只能做我的姐姐,可是我还是那么那么的感谢你!感谢你带我走过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!”

  她伸开双臂抱住了我的肩,贴住了我的脸,泪沾满了我的面颊。我身体直直的,一动不动,心中充满无限的感动。

  那一刻,仿佛世界都静止了,穿梭的车流似如梦如幻的旋律在空气中流动。我们师生两人,相拥而立,就这样对视着,微笑着,传递着、温暖着……

  醉过方知酒浓,爱过方知情重。上苍给了我们种种不平,种种磨练,可是,她让我们更加成熟,更加理性,更加坚韧。这样一个有着如花生命的女孩,明知道宿命已经发生,却用行动去回答宿命;明知道命运已经如此安排,依旧敢于把命运发来的险球用自己的力量扣回去,这样一种坚强的美丽,我怎能不为之动容呢!

  说实话,做教师并不是我的初衷,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做一名自由撰稿人。我一直都认为,只有品味自己作品的人才是快乐的。可是,此刻,我却突然意识到,也许从刚刚做教师开始,我就已经从孩子纯真无瑕的眼神中,找到了自己的方向,读到了自己的责任。我倾听学生的声音,熟悉学生的感觉,那感觉里有诗、有散文,有音乐……还有怎么也读不厌的洁白。一直以来,我的心痛并快乐着。我以心灵塑造心灵,悲伤着他们的悲伤,幸福着他们的幸福。义无反顾的诠释着这样美丽的师生缘。原来,教师也是一个可以感受创作作品快乐的人。

  生命如同烹饪一般,一切味道全取决于你的作料与烹饪技巧。你可以依照烹饪技巧进行烹饪,也无妨自由创造。我们细致观察,耐心品味,酸甜苦辣,荣辱得失都沉淀在这智慧的人生里。

  当我穿行在春天的轻风里,路边的枝杈已脱去一层浮华,嫩绿的叶子长满新芽,天边的那轮朝阳正冉冉升起,平淡的日子就在沉重中流光溢彩。我知道,生命已经没有了回返的路程,未来的日子,我定会经常有这样的感动:瞧,多好的日子!多好的阳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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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[2006-06-20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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